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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有所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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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瞬,北寰舞只見花廳間似暴雨一般,閃過無數鋼針。而時均白則是半步逍遙,負手在這“暴雨”裏穿梭,從左避到右側從右側閃到左側。

他每走一步之下,都有無數鋼針,剛剛遲到沒入地面。

一聲巨響之後,加入機括就更多了。

鋼針如漫天星子源源不斷地砸向時均白,時均白已經不能待在地面,他腳下用力一躍而起,手中銀鞭一甩而去,卷住殿柱,順著鞭子的拉力,繞了一圈。

北寰舞根本看不清這些銀針是從哪裏射出來的,鋪天蓋地,漫天而來。

而時均白像是在這暴雨針中隱身了一般,自由穿梭,身上片葉不沾。

坐在門口的時尋越看臉色越青。

時均白只靠聽,就能分辨出那些鋼針射出的角度,速度,發射的前後順序。

他只靠聽,就知道哪裏是安全區域!

這就是時家嫡系的實力!

這就是十五歲就通過時家七層塔考驗的少年家主的實力!

這就是他們之間永遠無法逾越的“山”!

好嫉妒!

時尋真的好嫉妒!

如果他身子好些,如果他生在嫡系,他也一定如時均白這般!

時均白身影竄到時尋身前,嗤笑一聲。

時均白眼睛裏滿是嘲笑,舉手投足之間全是不屑。

他根本就沒把時尋這些機關放在眼裏。

時均白借助殿柱高高躍起,在如瀑的針雨中甩出了他手中的銀鞭。

那一瞬,銀鞭驟然散開,變成了許多看不見的細小星辰,只是一瞬就四散開去。

“咚咚咚咚咚……”

無數金屬撞裂木頭嵌入進去的聲音響起。

這一陣聲音響完,那些機括竟然一起停止不動了!!!

時尋激動地站了起來,捂著自己的胸口,錯愕地望著時均白。

時均白的武器到此才展現出它完全形態——一個可以隨時隨地都能拆分成許多段的卡子。

時均白方才在花廳裏逛了一圈,找到了所有機關消息的關鍵位置,他最後散開手上的銀鞭,讓所有的卡子準確無誤的釘入機括齒輪中,卡死了所有的機關。

他是按照機括發射順序,精確地控制力道,把卡子一個一個打入。

時均白一個翻身,如燕一般落在時尋的身邊。

“你知道為什麽時家嫡系每一任家主都必須通過那七層塔嗎?”時均白側目看著時尋,“因為那塔裏,有時家從最開始到現在設計的所有機括。走錯一步,那便是死無葬身之地。”

時尋踉蹌落座,那一瞬間,他什麽傲氣都沒了。

時均白轉身,背對著時尋,看著時尋在花廳裏設計的機括消息,心生敬佩。

他緩緩道:“對於我來說,死不是最可怕的事,最可怕的是,時家的這些經過上百年傳承下來的東西就這樣消失。如果消失了,誰來證明,他們與我們活過呢?”

時均白說這話的時候,望著滿天星子,眼底印著銀光。

他輕輕地嘆息道:“當年若是真的讓你繼續在學堂學下去,最後被送去修皇墓的人一定是你。可,最後的最後也終究逃不過一個死字。這種苦,我們一家承受就夠了。”

時尋眼眸微紅。

“你若真的想死,就不會答應那人去修南境的地下神道了。”時均白回眸看向時尋,“時尋,相信我。有些事,在我們這一代,終將做出改變。”

時尋微微側目,望向時均白。

這個少年人下顎線還帶著圓潤,可他說的每一句話,都無比的真誠。

可以相信嗎?

他可以相信他嗎?

時均白輕輕拍了拍時尋的肩膀:“你好好養病,我改日再來看你。”

時均白走向北寰舞,拉著她一起離開了時德業的家。

*

回黑市的路上,時均白神色黯然。

北寰舞也一直神思游離。

走一路,兩人一句話都沒說,氣氛安靜得可怕。

走過望天閣,她都沒註意看。

時均白一把拉住她:“走過了。”

北寰舞這才回過神:“哦。”

北寰舞說完,又繼續低頭,往望天閣寢殿走。

夜已深,她路過九曲回廊,並沒有著急回寢殿休息。而是找了一處有風的堂口吹著風。

即便是初秋,西境的風也已漸涼。

時均白見北寰舞不想走了,便回她的寢殿,幫她拿了一條披風來,給她披上。

“在想什麽呢?”

時均白把披風披在北寰舞的身上,讓她轉過來,給她系上。

北寰舞任由時均白系披風,輕聲道:“我總覺得沒有這麽巧的事。”

“什麽這麽巧?”時均白給北寰舞系好披風,在她身邊坐下。

北寰舞坐在回廊邊,蕩著腳,望著這無盡的黑夜。

“我總覺得時尋的事不是巧合。”北寰舞道,“時尋的惡疾並不是娘胎裏帶出來的。他早些時候在嫡系學堂,也是要學縮骨術的。說明他原本身體條件非常不錯。怎麽會忽然就得了惡疾呢?”

時均白也想過這事,可那時候他才兩歲。即便是他記憶超群,也只是模糊地記得有時尋這個人。

其他的細節,一概想不起來。

“我開始一直覺得南境五洲地下神道跟時家沒關系,直到方才去找時德業,見到時尋,才發覺這事從一開始,對方就沒給你們留退路。”北寰舞長出一口氣,“即便是我能把時尋被迫畫南境五洲地下神道的緣由跟陛下講清楚……陛下也信了,赦免了你們的罪行……我仍然覺得時尋是對方設的一個局。”

“你想說,那一直從黑市走的那味曼陀羅太過顯眼?”時均白跟北寰舞在一起時間長了,多少能明白北寰舞在想什麽。

北寰舞點頭,道:“那人完全可以不經由黑市,不給我留下任何讓我可查的把柄。可他偏偏這麽做了。”

“不僅僅是一直從黑市走的草藥,”北寰舞眼眸裏映著月光微寒,“時尋早就勘探完南境五洲,畫完了圖紙。自此以後,他便再無用途。就連時德業活著都是對他們的威脅。”

北寰舞轉過身,激動地捏住時均白的胳膊:“你也跟我們在南境,親眼目的了那人布的局。那人心思之深,不可能放著這麽明顯的把柄給我查……所以他故意放出了曼陀羅消息給我查,饒過時尋與時德業不殺,一定還有別的目的!”

時均白沈默,若有所思。

北寰舞鼓著嘴,踢著腿,嘆了一口氣:“如果哥哥在這裏就好了。即便是猜不透對方想幹什麽,他也有往下查的思路。”

“我……”時均白抿著唇,“好像每次在這種時候都幫不上你。”

“嗯?”

北寰舞看向時均白,他滿臉的自責。

北寰舞向他身邊靠了靠:“這次是我們害了你。跟我們安王府有牽扯就是這樣。什麽壞事都會毫無征兆地降臨。”

“如果是郭學林,他一定會很早就察覺,而且很快就有對策了,是嗎?”時均白問。

一提到郭學林,北寰舞就一臉煩躁:“好端端的,提他做什麽?”

時均白蹙眉,低聲問:“你真的看過他……”

北寰舞還以為他已經忘記這事了,沒想到過了這麽久了他還記得。

“你怎麽這麽記仇啊……”北寰舞伸手,攬過時均白的臉,在他唇邊輕呢,“那是事出有因,我怕他跟別人亂說,才跟進去的。誰知道他脫得那麽快……唔……”

時均白低頭,封住了北寰舞的嘴。

他不想聽。

北寰舞順勢摟住他的脖頸,翻身坐在他腿上:“我怎麽覺你今天不高興?”

時均白摟著北寰舞的腰身:“有嗎?”

北寰舞點頭,耳邊碎發都隨之一動:“感覺你從時德業家出來,就不高興。”

時均白摸了摸北寰舞的小臉:“有點。”

“怎麽了?”北寰舞拿自己額頭碰了碰時均白的額頭。

這姑娘身上軟得很也香得很,眼睛裏滿是糾纏,他不能這樣一直抱著她,會舍不得松手。

時均白讓她站起來輕聲問:“你不困嗎?”

北寰舞點頭:“困……可是我還要去給哥哥寫信。”

“那就早點去寫。”時均白站起身,拉著她就往屋裏走。

北寰舞沒走兩步,就覺得一陣暈眩,踉蹌了一下。

時均白反應極快,回身一把接住北寰舞:“你已經兩天兩夜沒休息了。”

北寰舞扶著時均白,站定。

時均白把她攬在懷裏,心疼道:“你先休息,休息好了在給你哥哥寫信也不遲。”

北寰舞也覺得自己最近狀態太差,方才她去找時德業,是強打著精神。

而今解了心中那一點疑惑,就再也撐不住了。

她確實困,困得連路都快走不動了。

時均白見她走不動,問:“我抱你回去?”

北寰舞點頭,時均白橫抱起北寰舞,帶她回了望天閣。

放她到床上,她也沒松手。

北寰舞死死地拉著他的衣襟,不讓他起來,小聲說:“我沒敢看郭學林……”

時均白順勢坐在床邊,俯身盯著北寰舞好一會兒。

這姑娘眼瞼邊上紅暈逐漸加深,眼睛睜得圓圓的,手一直在用力,把他拉向她。

時均白用手撐著床,認真地說:“北寰舞,我不是君子。這段時間你日日都跟我在一起,你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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